看了周偉航(人渣文本)所寫的《大學生不要當的28種人》之後,發現我在擔任「電子技術」這門課TA(教學助理)的幾個學期中,也可以將遇過的學生歸納出9種鮮明的人格。
由於這門課是必修,時間都開在晚上,一次就上4個小時,會教「寫程式」與強化「動手做電子電路」兩種技能,且頻繁的交替操作,所以會在一人一機的電腦教室授課。因此和周偉航開的通識課相比,會看到有些不同的情況。
你以為普通發呆就可以成為神遊放空人嗎?那就太小看這門課的學生了。
在我解說技術時,要是有誰的眼神沒反應,我想他可能是分心了,會過去關心一下。結果,很神奇的,這種沒反應的人,往往不是在打電動或上臉書,而是放空。是一種你走過去叫他,他眼神就會有反應,但呆滯,講不出任何言語的放空狀態。看得出來意識清楚、呼吸正常,可是就說不出什麼話。要是依照緊急救護用的「葛式昏迷指數(GCS)」來分類,這種被叫到也只能發出「嗯嗯ㄛㄛ」或點頭搖頭的人,昏迷指數在12分以下,屬於危及個案,需要盡速送急診。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有衝動,想要打119趕快請人把他載走......
回到9種人形象書籤這種人在上課時,別人幾乎只會看到他的頭頂,大多數都時間都是趴著,我稱這種人為趴趴麻糬熊。
趴趴麻糬熊通常有經營一些大事業(例如開餐廳、做直銷)、擔任重要幹部(學生會長或社長)、也可能是晚上10點後經常出現在ATT4fun的夜店咖或夜店工作人員,其他時間在別的地方很活耀,所以上課時已經累得只能趴下,就算叫醒也會像麻糬一樣再軟下去。這種人在蠟燭兩頭燒的狀況下,還很努力地到教室維持出席率,算是精神可嘉,但行為不值得鼓勵。前者這兩種還不算太差,至少打工或經營事業可能賺到錢、就算虧了錢也有累積到經驗,再不然去夜店起碼也有玩(或者被玩?)到。
最不幸的趴趴麻糬熊,就是事沒做到、玩沒玩到、課也沒上到,因疾病造成嗜睡表現的那種。我大學時曾有一段時間就是如此,後來去醫院檢查,發現是因為呼吸道結構異常造成的睡眠呼吸中止症,開刀治癒後,生活品質獲得全面性的改善。
如何化解:
這種人需要補強的地方是時間管理。我有個夜店咖朋友就規劃得很好,他固定在最便宜的周三去夜店(夜店活動時間是p.m.1000~a.m.0300),週四白天就不安排任何事情,只用來睡覺或纏綿。
但如果你不清楚原因,莫名其妙的成為趴趴麻糬熊,那就有可能是疾病造成,建議去各大醫院的睡眠門診好好檢查。經常打呼也是睡眠呼吸中止症的特徵之一,因為打呼聲不是熟睡必然會有的現象,但有時是呼吸受阻造成。
回到9種人形象書籤明明上一分鐘才講過的事,到下一分鐘就來問怎麼做?而且問的當下,他要的資訊就早已經寫在白板或投影片上,很瞎,我稱這種人為狀況外蝦人。
無法期望學生會抄下來的注意事項,我學會用條列式的SOP寫在投影片上。例如學期初發放工具與材料時,我會在投影片上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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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MCU是一種微電腦晶片。
就算上述內容已經刻意用了高對比顏色清晰呈現在投影片上,而且是一間只能容納40人的小教室,最後還是會有人貼標籤檔住零件型號,或是問:「材料期末要繳回嗎?」、「標籤上面要寫什麼?」等等,都是只要他願意看一下白板就能得到的資訊。
回到9種人形象書籤有一種人,前一刻要大家自主練習的技術其實還不會,但又沒有照著指示練習,卻聲稱已經會了(也許說謊,或以為自己會),等到抽驗被抓包才說剛剛其實沒練習,我稱這種人叫吹牛假會人。
上課流程大致上是先由教授講解理論,然後再由TA不斷滾動式帶各種小單元實作。每一個小單元的技能,都是期中測驗的一部分,可能佔了3分、5分或10分之類的分量。由於人力不足,教授和TA無法親自下場對每一個學生檢核每一項技能,只能在前進下一個單元之前問大家:「功能做出來了嗎?」,若有人表示自己卡住,則盡量協助當下解決,避免問題越拖延越大。
課程內容大多是循序漸進、前後相依,也就是前面的技術沒學會,後面的技術就可能做不出來。吹牛假會人的知識缺口往往因此越積越大,等到考試那天才發現,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會,此時有種一點的人會期中停休,停休額度用滿或品格有問題的人可能就會選擇作弊。
回到9種人形象書籤在多人為一組的作業中濫竽充數,毫無貢獻,卻可以在分數上享受其他人的努力,這種人我稱為水蛭俠。因為水蛭就是一種會黏在人體皮膚上吸取人血維生,但是對人體卻毫無貢獻的生物。通常我會給這種人另一種稱呼,叫做「專題寄生蟲」。
這門實作課的期末評量不考試,都是以專題實作扮演期末大魔王的腳色。每一組人數的上限,會依當學期修課人數調整,通常最多允許3~4人一組。正常來說,強者應該會有動機集結具有其他專長的強者,組成最強大的團隊,彼此互相激勵,每一組當中有人寫程式、有人接電路、有人做報告寫文件、或是到光華商場跑腿(到光華商場的茫茫零件海中,挑到正確規格零件、對他們來說也不太容易),這樣分工合作、各司其職,以完成最好的作品。就算找和自己相同專長的人一組,雖然沒有分工合作的比較利益,至少有強者間互相砥礪的熱血火花,還算是次佳的策略。
可是這些大學生之間,卻總是有總說不清楚的奇妙默契,往往每組當中會有一個埋頭苦幹人,自己任勞任怨包辦所有大大小小的工作,而其他組員大多是水蛭人,雖然在旁邊煞有其事的認真看,但就只是毫無反應的看,問旁邊的同學在觀察什麼?看懂了什麼?大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回到9種人形象書籤這個族群通常是女學生,行為和水蛭人基本上是高度相似,差別在於籌碼和心態不同。
水蛭人通常吸了埋頭苦幹人努力成果的血液後,會感到內疚虧欠、有罪惡感,通常會以請吃飯等技能替埋頭苦幹人回補一點聊勝於無的生命值。再不然,至少也是欠個人情,像悠遊卡一樣替埋頭苦幹人儲蓄「陰德值」。
而色誘換分魔同樣分享埋頭苦幹人努力成果的分數,但是憑藉著女性在工程科系中的稀缺性、加上女人天生被環境訓練出的社交面具,她們只要稍微釋出一點虛假的好感訊號,就算不是正妹,也可以誘使埋頭苦幹人任勞任怨。當這場「戰役」結束後,埋頭苦幹人就會發現色誘換分魔怎麼變得冷漠了?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麼?殊不知,人家早就把你這個完成階段性任務的工具人忘的一乾二淨。
不只是在學校,職場也常見。通常色誘換分魔出社會後,會在科技業擔任PM(Project Management)或業務的角色。在我剛進科技業不久時,有時會聽主管抱怨PM不懂工程專業,經常催促開發人員加快到不合理的進度,所以科技業有個用來比喻PM思維的笑話是:「因為一個女人懷胎需要個10月,PM會說兩個女人懷胎只要5個月」。某一次開會我就問主管:「為什麼PM這個需要工程知識的位置,不請工程專業比較好的人來做?而且女性比例比其他工程師更高?」,主管回答:「要找年輕妹妹才可以push宅宅工程師努力啊!」。
幾年前有個電子業女業務員被偷拍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這個新聞的爆點在於被偷拍地點不是什麼隱密的廁所或臥室,而是在客戶公司的大廳,且女業務的裙子短到一彎腰就會自動露出裙底風光,所以偷拍者也不必偷偷摸摸地用特殊角度,以正常大方的角度拍照就好了。這則新聞中的女業務員,很難讓人不懷疑是刻意露出,可以說是色誘換分魔在職場上的極致表現。(電子業大概最多就如此。若是藥商,那上限就更令人有想像空間了)
我曾經帶過某個學期,有外表7分的女學生堅持自己一個人一組,就算不太會,也要撐到寒假中間才把期末專題完成,這種少見的堅持實在令人感動。
回到9種人形象書籤有一種人會很扎實的執行每項練習,而且總會有一兩位同學圍在他旁邊"始終如一"的觀摩(意思就是沒動過手),圍在旁邊的這些人通常是水蛭俠、吹牛假會人或色誘換分魔,我稱這種人為埋頭苦幹人。
埋頭苦幹人大多數會有不錯的學習成果,但不見得就是良好學習的代表。有時候埋頭苦幹人投入大把時間,經過不停的trail and error之後終於解決一個問題,原因卻只是忽略了上課時特別提醒過的一個注意事項。所以,狀況外蝦人若是不改其缺點,卻又很努力,就會演化成埋頭苦幹人。
而埋頭苦幹人的努力成果,通常會在小組作業時,被同一組的水蛭俠、吹牛假會人或色誘換分魔給瓜分掉。
如何化解:
我會建議,埋頭苦幹人不能只沉溺在努力的過程,應該要正視自己產出的價值,並認清"與他人同組"是一個赤裸裸的利益交換過程。
如果已經清楚自己是埋頭苦幹人,應該從第一堂課就觀察課堂上的每一個人,哪些是打混的寄生蟲?哪些具有跟我類似的能力,可以互相激勵?誰又有跟我不同的專長,可以互利共生、達到1+1>2的合作效果?
以前我曾修過一門影像處理的課,期中要寫數次的影像程式作業,期末有一個論文閱讀報告,所有作業和報告繳交都以2人一組為單位。而我是從台師大跑去台科大修課的外校生,班上同學沒認識半個,連買便當都不曾遇過這些人,分組的事情自然毫無頭緒。由於我曾經數次在下課時間找助教討論程式技術問題,被另一位比較喜歡閱讀論文做報告的同學發現,他就主動找我一組,我也答應,而我們就依照他讀論文做報告、我寫程式的分工合作模式,順利修完這門課,且我寫程式的技術也磨練的較為精進。或許在某些人眼中,我做了取代性比較低的工作,比較吃虧,但我不跟他同一組的話,有可能所有工作都得要自己來,結果什麼都做不好的機會很大;也有可能昏了頭和色誘換分魔一組,結果更慘,除了傷心什麼也沒換到。
回到9種人形象書籤有一種人在上課期間,不論實作還是聽課,無時無刻都要上臉書,連30分鐘都無法忍耐,似乎得了一種不上臉書就會死的病,這種人我稱為呼吸臉書宅,因為臉書對他來說跟空氣一樣重要,沒有看到臉書會覺得窒息。
生活在網路世界的現代人,或多或少都有這種「症頭」,上臉書已經變成一種必要的社交行為,但是連離開臉書幾個小時都做不到的話,表示無法專注在其他事務上,這會嚴重干擾學習和工作,甚至休閒活動的品質也會因此降低。
寫程式的過程中,不論再有經驗的人,都可能會出現各種大大小小的繁瑣障礙,這時候能夠上網找到資料、甚至到論壇對網友發問以解決這些障礙,都是工程師在職場上最重要的能力之一,所以上課時通常會保持網路暢通、讓同學自由使用。就算在老師或TA講解時,同學可能都會有其他衍生問題想要馬上知道答案,卻又怕問題太簡單不好意思打斷講課,想要自己先上網搜尋看看,所以原則上也不斷網。
但每學期總有幾位同學,在上課時間一直上臉書、不斷上臉書,似乎他呼吸的不只是空氣,還有臉書,是個沒有臉書就會窒息的人。或許他剛好有急事要透過臉書聯絡處理,又不想錯過課程,只好採折衷處裡,就一邊上課一邊上臉書。這我覺得可以接受,也很好。不過要是同樣的人經常邊上課、邊上臉書,我會認為是課程內容對他不重要、或太無趣。
回到9種人形象書籤率先完成作業,並無差別分享給其他同學抄襲的人,我稱為博愛大善人。
課堂上的技術練習或期中測驗,大多都是寫程式+接電路各半。由於徒手接出來的電路複製困難,大部分學生會老實地完成;但程式碼複製就容易得多,只要普通的剪下貼上技能就好。教授和我都認定這是作弊行為,會抓出來懲處。另外,對此視而不見的教授或TA在大學裡並不算少數。
有些埋頭苦幹人花很多時間在課業或興趣上,因此與人的互動較少,不善交際,到最後為了獲得社交上的重視,就會進化成博愛大善人。亦有某些博愛大善人屬於被動型,受迫於同儕壓力造成,因為班上同學都知道他很行,若不將作業或考試成果「分享」出來,往往會被不義超人貼上「不夠義氣」、「不合群」、「沒有同學愛」的罵名。(「不義超人」是人渣文本在書中所歸納的一種人格特質,但在我這門課裡表現不明顯)
如何化解:
博愛大善人通常具有一定的文化資本(某種價值突出的技術或知識),因為透過考試或作業的機會交換社會資本而走偏。因此我給兩種博愛大善人的建議如下:
不善交際型:若因為投入興趣或技術而不善交際,通常有興趣太狹隘的問題,解決方法參見人渣文本在書中所提的「興趣人」與「二代宅」的補強絕招。
受迫型:認清每一種朋友有不同的價值,人脈重質不重量,堅定自己的框架。若他人因為你不分享獨自努力的成果,就將你貼上不義標籤,其實是一種愛占小便宜的人格。(詳見人渣文本在書中所提的「不義超人」)這種人在生活中會四處向別人討好處,又無法提供價值來交換,如此不斷折損自己的陰德,最後成為一個只能討、不能給的乞丐的角色。這種不良人脈要勇敢地割捨。
那麼,反過來說,將努力成果無差別分享出去,這樣是在積陰德嗎?有可能是,但大多數划不來。我建議,就算要給也不能輕易地給,要建立自己的標準,只分享給能和我互利共生的人,其他人則要明確勇敢的拒絕,學會被討厭的勇氣。另外也要認清自己的能力本錢到哪裡?小心標準別拉得太高,不然就落入人渣文本在書中所提的「鼻孔人」或「丘俠」。
回到9種人形象書籤看到最後,你除了發現自己有其中一種到數種人格缺陷外,可能會想問,我寫了這麼多,又能在課堂上擔任TA這麼多次,是不是都沒有這些缺點?
當然不可能。
前面提及的大部分問題,也曾在我身上出現過,有一些目前正在克服,也有一些未來可能又出現。寫下來的目的除了作為讀書心得、作為擔任TA的心得與提醒同學之外,也有提醒我自己的作用。
除了對號入座、認清自己外,千萬別只是看一看、tag同學大家笑一笑就算了。不管你修任何一門課、任何一個職場,都可以學會仔細觀察身邊每個人的每個行為,想想他的動機是什麼?想要的結果是什麼?與最後的結果相比又有多少落差?幾年後你也可以寫出「業界的N種工程師」、「部門裡的N種業務員」或「學校裡的N種老師」,之後每隔幾年再拿出來回味時,你可能會發現自己的看法改變,藉此可以察覺自己的成長,那些心得將會是你人生中的寶貴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