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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03年6月21日下午14: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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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尊重原作者智慧財產權,本研究室僅能提供演講者部分成果,敬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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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應是教士孜孜閱讀經典的地方。讓這些奇形怪狀的荒唐東西進入修道院幹嘛?…邋遢猴子、兇猛獅子、怪誕的人馬獸。半人獸,這兒碰到長蛇頭的四足獸,那兒看到魚長著鳥頭。簡言之,到處都是刺眼的多種古怪形體,於是你覺得讀經典不如看石刻,整天沈湎於這些東西,哪有時間沈思神的法律?"。 "我實在好奇,為何對飲食、飲酒如此的不知節制? 為何要求如此奢華的衣服、寢具、用具、馬匹、建築物?我們越放縱自己,越以為修道的規則性與信仰欣欣向榮。節儉被當成吝嗇,樸素被當成嚴苛,寂靜被當成悲傷"。 - 聖伯納(Bernard de Clairvaux)給友人威廉(Guillaume de Saint-Thierry)的信 |
西妥會的奠立者羅伯特(Robert de Molesme)原是1075年創立於香檳區的墨連姆(Molesme)修院的首任院長,這個修道院在經過十餘年的艱苦生活後,至1080年代中期即已因大量的捐贈湧至,累積了相當的財富,到了十一世紀末已經發展成擁有約六十個分院的大組織。對它的院長而言,修道本為躲避塵俗,這種情況涉世過深,已失掉了修道所需的安寧。1098年他以七十高齡,帶著包括副院長(prior)歐布利(Aubri或Alberic)的二十一個追隨者,在第戎(Dijon)之南二十幾公里的西妥(Citeaux),一個杳無人煙的森林中建立了一座修道院,土地是布恩(Beaune)的貴族賀諾(Renaud)贈與的。院長、副院長率眾
"出走"無疑是一件十分特殊的事,墨連姆修院在院長離去後聲譽驟降,於是僧侶們在次年就透過教宗烏爾班二世(Urbanus II),迫使羅伯特返回原修道院。羅伯特在西妥待的時間非常短,但已經種下日後西妥會的根苗,留在西妥的僧侶選出歐布利(Aubri)為院長,開始了他們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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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歐布利任院長的1099-1108年間,西妥修院逐漸凝聚出自有的修道規則。嚴格來說,並沒有可稱為 "西妥會規"的修道規則,西妥會並不企圖創新,他們要求的是回到傳統,亦即被世俗習慣所扭曲的聖本篤規則。修道的本義並非儀禮,而是悔罪與靜思上帝之道。西妥會的僧侶模仿的對象是耶穌,透過對貧窮的堅持,回到耶穌傳播福音時代的簡樸。僧侶應該遠離塵世,在孤獨與寂靜中靜思。 |
遺世獨立的僧侶們在初期的西妥生活相當艱困。初期最有貢獻的是一個英國人史蒂芬(Stephen Harding,1109-1134年間任院長),他遊歷英國、蘇格蘭法國各地修院,赴羅馬朝聖,回程時落腳於墨連姆,之後隨羅伯到西妥,因此他可以說是一個見識廣博的院長 。1113年,西妥修院獲得了一批活力充沛的生力軍,年僅二十二歲的伯納帶著三十個夥伴投入西妥修院。從1113年起,短短兩年間西妥修院開始分支出第一批新的子修院,分別是1113年奠基的拉斐德(La Ferte-sur-Grosne)、1114年的朋提尼(Pontigny)、1115年的摩里蒙(Morimond)與克雷佛(Clairvaux)四個修院,這四個修院並稱,從此成為西妥修院院長首先諮詢的對象,在修會事務的決定上扮演第一線的角色 。其中克雷佛修院是伯納所建立的,自1115年至去世的1153年,伯納一直擔任克雷佛修院的院長。 |
1098年西妥修院建立時只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小修院,至這個時期我們開始可以說有了一個西妥"會"。從初期的四個子修院開始,每個子修院又按照從西妥分出的方式分別又建立其子修院,當修院建立了虔敬而純淨修道的名譽時,許多人便受到吸引,前來追求這種新的修道理想,這使得修院的聲譽更加崇高,吸引更多的人投入。這些修院繁衍的速度十分驚人,在史蒂芬院長去世的1134年,由西妥修院直接與間接分出的修院數量已有73座,至聖伯納去世的1153年,數量增加到393座,到了1200年西妥會修院的數量是674個 。我們將這些修院整體稱為西妥會,因為有一套辦法將它們彼此的關係緊密地扣在一起。在史蒂芬院長的時期,至少自1116年起,所有由西妥修院分支出去的子修院院長皆每年定期回到西妥母院集會商議要事,1119年已有10位修院院長聚集在西妥。這些集會稍晚稱為"總會議"(chapitre general),以與各修院中的常會(chapitre)作區分。在這些總會議中決定全體一致遵行的重大方針,本院並定期巡視分院監督紀律 。 |
西妥會的"總會議"有多獨特呢?當時最龐大的修會克呂尼(Cluny)雖號稱擁有上千的分院與結盟修院,但分院的自主性極高,與母院的聯繫相對地鬆散;西妥會則透過"總會議"對分院有更大的控制,如臂使指,將所有的修院密切地結合成一體。十二世紀一個原本是克呂尼修會、後來轉入西妥會的僧侶依敦格(Idungus of Regensburg) 寫了一篇"克呂尼與西妥會兩個僧侶的對話"(Dialogus duorum mona-chorum Cluniacensis et Cisterciensis),西妥會的僧侶說 :「我們所有的修院都像是一個身體,因為我們都服從一個頭的指揮,每年有一個大會制定方針,這使得我們修會的信仰更堅定」 。 |
西妥會雖然源自西妥修院,但造成西妥會的修道理想在十二世紀迅速散播的,是以伯納為首的克雷佛修院。伯納在1091年生於封甸(Fontaines,位於Dijon附近),父母皆柏根地貴族,伯納排行第三。依據當時的習慣,長子繼承父業,其他的兄弟便往宗教界發展,因此伯納自小便由家庭送入教會。伯納在1113年進入西妥會,次年發願成為西妥修院的僧侶,在1115年由西妥派出建立克雷佛修院時年僅25歲,跟隨他的有十二個僧侶。西妥會的修院通常選擇一個有水源的林地或沼澤地(-val, -vaux, 谷地;fon-, aigue-,泉、水),這些地點通常在當時都是十分荒蕪,杳無人煙的所在,這也是為何一些西妥會修院躲過法國大革命時期的摧殘。他們直接開發修院旁的土地,因為西妥會要求僧侶必須靠雙手,而不是依賴他人的饋贈或經營產業來養活自己。至少在修會奠立初期,他們不接受任何捐贈,不接受任何教區教士的職位,穿沒有染色的外袍(後來被稱為白衣僧侶,與被稱為黑衣僧侶的克呂尼區別),和衣而睡,飲食起居都力求簡單 。克雷佛一地又名"苦艾谷"(vallee d'absinthe),是一塊不毛之地,修院的僧侶努力開發只求溫飽,伯納將此地改稱為"明谷"(Clara Vallis - Clairvaux),頗有苦中證道的意味。從此刻起一直到1174年教廷冊封伯納為聖人之前,伯納的名字一直與克雷佛連接在一起,稱克雷佛的伯納(Bernard de Clairvaux) 。 |
在克雷佛修院草創初期的生活,和西妥修院初期一樣困苦。在1116年底,由於長期艱困的生活條件,伯納瀕臨一病不起的境地。克雷佛位於郎格(Langres)教區,奠基時郎格主教不在,於是由夏隆(Chalons-sur-Marne)主教接管。夏隆主教香波的威廉(Guillaume de Champeaux)原為巴黎的神學教授,對伯納一向讚譽有加,此時向西妥會"總會議"要求懸置伯納的院長職位,由他本人監督修院一年,根據的理由是主教對教區內修院的監督權,這一年時間他等於強迫包括伯納在內的修院諸僧侶將身體養好。根據伯納的傳記作者聖提耶利的威廉(Guillaume de Saint-Thierry),修院中吃的麵包看起來不像是以麵粉,倒像是用土做的,而其他的食物只有在極端的飢餓中、或懷抱對上帝的愛才可能吃起來有些味道。即使在克雷佛修院建立十幾年,情況穩定後,修院的生活仍然異常簡樸。教宗因諾森二世(Innocent II)在1131年訪問克雷佛修院時,見到修院招待他的晚餐不禁動容,包括伯納在內,僧侶們吃非常粗礪的麵包與蔬菜湯,沒有酒,唯一的一條魚是給客人的 。 |
伯納曾說他用兩條腿(走過去)擁抱上帝,一個是慈愛,用來驅除絕望與不安,另一個是正義,用來驅除怠惰與僭越。宣揚聖本篤的貧窮、貞節與服從原則者能以身作則,自然建立起道德權威,修院的聲譽鵲起,接著便產生了一個無法避免的結果:不論關係到的是宗教或世俗事務,伯納講的話越來越有份量,他逐漸如同克呂尼的院長一般 ,成為教宗、主教、大修院的院長、俗世君王、貴族的朋友、顧問與糾紛的仲裁者。當時,被認為品德高潔的僧侶常被要求出掌主教之類的俗世神職,也常有主教選擇修院作為退隱終老之所 。從某方面看,教宗雖然位高權重,面對上帝時還是自稱"僕人們的僕人"(servus servorum),所以教宗是肥缺還是苦差事﹖端視選擇責任還是義務的觀點。伯納自己也曾多次被要求出任俗世神職,但是他始終選擇留在他的克雷佛修院。即便如此,和克呂尼一樣,西妥會從1134年的尤金三世(Eugenius III)起,也出了好幾位教宗,更不用說主教或總主教。名聲招來嫉妒,用來攻擊他的理由是:僧侶應該待在修院的圍牆內;他的回答是:僧侶和其他的基督徒一樣,都是基督的士兵,應該保衛真理與上帝殿堂的榮光 。 |
1130年教廷分裂,選出了兩位教宗:因諾森二世(Innocent II)與安納克列特二世(Anacletus II),各有不同的政治勢力支持,前者出亡法國,最後得以擊敗對手,伯納四處奔走,出力極大。1146年教宗尤金三世在法國召開數次會議,籌劃第二次十字軍東征,整個推動的過程在維日列的聖馬德蓮修院(La Madeleine de Vezelay)中,由伯納的宣講帶到高峰,法王路易七世披上十字軍袍。整體而言,從1130年代起,我們見到的伯納是一個嫉惡如仇、毫不妥協的修院院長,幾乎可以說他像一個四處征戰的騎士,只不過他揮舞的不是刀劍而是熾熱的話語,我們不禁要想起他的家族本就是躍馬揮劍的騎士貴族。他對敵人毫不寬貸,對朋友親人也一樣嚴厲 ,這種想要將天下人都帶到上帝之道上的熱忱,也可以在他對"異端"毫不容情的攻擊上看見,其中最著名的是與阿貝拉(Abelard)的論爭。巴黎的神學教授阿貝拉可以說是十二世紀最出色的頭腦之一,他把辯證法用在神學之中,變得像在反駁正統神學,伯納控訴他否認三位一體的真理,將理性用在理性之上的信仰。阿貝拉最後在蘇瓦松(Soissons)會議中被定罪,不得再從事神學教學,他被迫流亡到克呂尼,死於1142年 。 |
伯納既以貧窮貞潔為正道,他如何看待藝術呢?本文開頭所引1124年他給聖提耶利的威廉的信,是他談到教堂裝飾最為人知的文字,但他所談論的重點主要仍是修院的生活形態 。終其一生,伯納很少談到他對藝術的觀點,沒有為他的修院煩惱過採取何種建築形式,更不用說建築的裝飾,但整個西妥會修院的建築都受到他的影響,這個影響來自於他對修院生活的嚴肅要求,以及因此衍伸的樸素莊嚴的美學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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