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ya作品中以神話的手法處理象徵性的去勢是一種異常現象,然而去勢這個主題卻是時常出現。若試著找出其變形的脈絡,必能啟迪我們,明瞭Goya的藝術。我將引用Capricho 35作為第一個例子:這個作品描述十八世紀末的馬德里生活,作品採取Goya慣常使用的具體(衣飾)與抽象(空間)的混合手法,意味其所表現的既是過時的亦是永恆的,既獨特亦普遍的現象。作品中呈現出一男子正讓三個女人為他刮鬍,其中一女子持刮鬍刀,另兩個女子則拿著刮鬍的用具。此男子的臉龐幾乎如同年輕女子般光滑,尤有甚者,披在他肩膀上的布使人更難斷定其性別,更因而幾乎要教人以為作品所描繪的只是幾個女人正一同作樂的情景;然而,依其上陽性的題名(Le descañona)可證明這位坐者的人確實為男性。就此至少可以兩種方式詮釋(她刮他鬍子的方式有誤/她在拔他的鬍子),然而文字與意象的二項性所包含的模稜兩可則更加複雜。此作品所產生的效果不僅是與古典作品中Hercules/Omphale主題(也是Goya先前另一作品之主題)所示,極相同情況的重新規畫,也同樣是將女人「置上」,男人「置下」的金字塔式的創作藍圖。
Goya的Capricho裡所有厭惡女人與厭世的表現賦予了古老的慣用語一個新的形式:男人在女人的控制下變得女性化。十八世紀充塞著這樣的哀嘆之聲(但又有哪個時代不是如此呢?)例如,在十八世紀Coyer神父在他的著作L’Année
merveilleuse ou les hommes-femmes(1754)中預測了一個「男人被改變成女人,而女人被改變成男人」的「大轉變」。
希臘神話中Hercules與Omphale的描繪與對社會習俗的批判(Capricho 35)兩者間的對映關係反映在Goya以男女角色的互換為主題的素描作品中,這些素描作品似乎是粗俗與直接的嘉年華般的經驗之寫照。從這個觀點出發,一整系列的意象,包括表現男子氣概的傳統典型應該被加以重新檢視。
我的目標是要重新審視Goya作品中怪物似的人體之主題,其方法是將Goya的創作歷程與早先解剖式的科學性描繪傳統加以比較,尤其是要和Diderot以及d’Alembert合編的Encyclopédie(1751-1772)中的文章Androgyne詳加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