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章
內 容 提 要﹕
我們幼稚園曘愛的老師在哪裡?
他還在不在人世?
我們小學最好的朋友在哪裡?
我們還記不記得彼此的名字?
我們初戀的情人在哪裡?
為什麼早已失去了感覺?
我們的家人在哪裡?
我今晚能不能與他相聚?
何必問今生與來生,
僅僅在今生就有多少前世與來生?
就有多牙定了的約,
等我們去履行?
多少斷了的緣,
等我們去重續?
就有多少空白的心版,
等我們用明天,
去寫一個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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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自序】
雖說人能忘情,雖然許多人在追求「了卻塵緣」的境界,但這世間有幾人,能平平
安安、一無牽掛地離開?
生生世世未了緣最近在美國,有個男人被抓了,因為他同時擁有四個老婆,而四個
老婆都以為自己是「他」唯一的太太。
他總是提起行囊,在妻兒的祝福下出門,說是要到遠方做生意。然後開幾個小時的
車,到另一個老婆家,接受熱情的擁抱。
每次「倦遊歸來」,他總是慚愧地攤攤手,說這次的遠行,又一無所獲。
每次,他的妻子們,都擁吻著他說:「沒關係,我有工作,家裡也不缺錢,只要人
回來就好!」當那四個女人發覺真相時,都自認是丈夫最愛的女人。當記者訪問她們時
,每個人都說:「我不恨他,他很愛我,很愛孩子,很愛這個家。他在外面太寂寞了!
只要他回到我身邊就好!」
有個朋友看到這則新聞,打電話給我:「糟了!只怕我也有另外一個家。」
「這是什麼意思?有就是有,為什麼說『只怕』?」
「因為我總是作同樣的一個夢。夢見一棟大房子,門口有對石柱,柱子下開著一叢
叢的小黃花。夢見我一次又一次走進大門,接受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的擁抱。他們好激
動,都流著淚,怨我為什麼離開那麼久才回來。那房子好大,好漂亮,但是天花板漏水
,門楣都垮了。」
他緊張地說:「每次我都覺得好慚愧,怪自己為什麼棄他們於不顧。然後對他們說:
『這次我不會再走了,我會好好把家收拾一下!』可是才說完,夢就醒了!」
***
「不過是個夢罷了!」我安慰他。
「可是太真了!又讓我太矛盾了!每次夢醒我都想,如果我真在夢裡的那個家留下
,不是又虧欠我現在的這個家了嗎?」頓了一下,他喃喃地說:「最起碼,我也應該把
夢裡的家修好了,別讓那邊的老婆孩子淋雨,才能醒過來啊!可是,可是為什麼每次還
沒動手修,夢就醒了呢?」
想起少年時聽過的鬼故事,鄰村一個男人,家裡蓋房子,上樑那天,因為缺樣工具
跑出去借。大概心急,居然騎著腳踏車硬闖平交道,被急馳而來的火車正正地撞上。
從那天晚上,他家裡就總是傳出釘釘子、鋸木頭的聲音。房子後來蓋好了,奇怪的
聲音還是不止。有人繪聲繪影地說,見他進進出出地扛木料。也有人講,這樣厲死的人
,死的時候心裡只惦著家裡的房子,那魂就捨不得投胎。寧願回到原來的家裡,完成未
竟的工作。
「他會一直做、一直做。我們陽間代他做好的,他看不到,可是他已經成了個沒有
形體的孤魂野鬼,怎麼做,也做不出成績。這就是為什麼鬧鬼的地方,會一直出現同樣
的鬼影和聲音的道理。」
說鬼故事的人瞪大眼睛:「直到有一天,他不得不去投胎,去另一個人家,過另一
生。」
***
問題是,另一生又有另一生的最愛、另一世的新歡,如果來生又有未了的心願,而
不得不死。當他的靈魂離開軀體,會不會想起自己再前面一生,甚至生生世世的「未了
緣」呢?
雖說人能忘情,雖然許多人在追求「了卻塵緣」的境界,但這世間,有幾人,能平
平安安,一無牽掛地離開?
像是遠行的人,他們回頭、回頭,又回頭。如果車能等、飛機也能等,你再給他十
天八天,他仍然有做不完的事,他仍然捨不下那個家。
只是,我們生生世世都有家,都捨不下。如果世間有輪迴,我們又都能輪迴到人間
,不就像那有四個老婆、四個家的美國男人。總是走出今生的這個家,進入來生的那個
家嗎?
如果有一天,我們離開軀體,神遊太虛,過去的生生世世,都浮現眼前。有我們死
時,仍嗷嗷待哺的孩子、仍在建造的房子、正熱戀的情人,以及許許多多只有我們自己
才能拯救的愛妻、愛夫與愛子。
如果上帝說:「選一個吧!讓時光倒流,讓你回到那一世,去續一段未了的塵緣!」
我們該選哪一世?
【前言】
我衷心盼望讀者能在安靜獨處的時候,看這本書。
不必討論、不必爭議,只是用心去感覺──那是不是真的?
一連串的掙扎與感動每天晚上入睡前,我都會看書。
我的床頭擺著厚厚兩落書,讓我能「輪著」看。我常這本翻幾頁、那本翻幾頁,好
像看報紙上的連載一般。
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讀書方法。可以一方面比較每本書的差異,一方面吸收平均的
知識。而且由於每拿起一本書,都得「重溫」一下前面,才接得上,使我能印象更深、
記得更牢。
我也常拿起自己的書,翻幾頁,好像翻起塵封的歲月。我覺得別人寫的都比我好,
但不知為什麼,每次看自己的,仍然有著最大的感動。
「它使我掉下眼淚。」許多讀者都對我說過同樣的話,甚至有一位報社的男記者,
很不好意思地問我:「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說:「只記得前天早上,翻開報紙,看到聯合副刊上登出我的一
篇文章,我一邊看,眼淚一邊落在報上。」
「對!我看你那一篇,眼淚也掉了下來。」他說。
大概因為我寫的心聲,觸動了讀者的心聲吧!我們都是人,都是平凡的人,有著一
切人的喜怒愛憎,也能用自己的感受,了解別人的感受。
我只是把那感受說出來而已。
***
有時候說出「真實的感受」是件殘酷的事,我那學心理的兒子就曾講過:「老爸!
你不要以為在為青少年諮商的時候,說出他心裡的事,他一定會感激你。錯了!有些人
反而會恨你!恨你為什麼要『點破』。」在我的文章裡,可能點破一些東西。我不覺得
那是錯,只覺得自己在說真話。
如果一個作家,在今天仍然頂著大帽子、戴個大面具,還有什麼意思?
我好慶幸,自己處在中國歷史上「最能說話」的時代。十年前,我還有好多東西不
敢寫,但是今天,我都寫了出來。
雖然這本書不像《冷眼看人生》或《我不是教你詐》,而是一本「為情」之作。
但是,我仍然有些「一吐為快」的東西。
我寫了為女性說話的《輕輕摘下那頂綠帽子》,寫了為父親說話的《沒了手的爸爸》
,寫了為子女說話的《別擋住春天》,寫了為養父母說話的《養的恩情大過天》,寫了
為老人說話的《當老人變成孩子》,還寫了為風塵女子說話的《小童工的笑與淚》與
《當我們年輕的時候》。其中有些文章,在發給報社時,主編都表示了不同的意見。
但是在我堅持到底,文章刊出之後,居然不僅國內有不錯的反應,連美國和星馬的
報紙,都作了轉載。
我文章的第一個讀者--我太太也常有這樣的表現。我當面拿文章給她看,她往往
對內容有意見。但是相反地,如果我把文章留在桌上,又故意躲開。看她在熒熒一燈下
,慢慢地讀。讀完,緩緩關上燈,沉沉地走出書房。
隔一陣,再問她覺得如何,她則常常點頭。
人就是這樣,許多事當面挑明,是有欠禮貌的。對方為了「道學」,也得表示一下
立場。但是讓他私下想想,就會默默同意了。
因此,我衷心盼望,讀者能在安靜獨處的時候,看這本書,不必討論、不必爭議,
只是用心去感覺──那是不是真的?
***
《生生世世未了緣》,從《自序》和書名看,似乎有不少輪迴的矚望。但是當您看
完整本書,尤其最後一篇之後,或許會發覺我所說的「生生世世」,竟可能在……請不
要立刻,就去翻最後那篇。
請一篇一篇看!像是我們一天天過日子。
因為生命不能一下子跳過去,生命是日日夜夜的掙扎與感動。
這本書就是以一連串的掙扎與感動,累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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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卻似總無情】
情深未了緣
死人可以等,活人等不及啊!
有時候手術檯前面,堆了一堆屍體。
救了不少,也死了不少,你能傷心嗎?
你有時間去哭去笑嗎?
《多情卻似總無情》
妻的眼睛不好,所以自從到美國,就常去看一位眼科名醫。
每次從診所出來,妻都要怨:「看了他十幾年,還好像不認識似的,從來沒笑過,
拉著一張撲克臉。」
有一天去餐館,遠遠看見那位眼科醫生,他居然在笑,還主動跟妻打招呼。妻開玩
笑地說:「真稀奇,我還以為你從來不會笑呢!」
眼科醫生笑得更大聲了,突然又湊到妻耳邊,小聲地說:「妳想想,看病的時候我
能笑嗎?一笑、一顫,手一抖,雷射槍沒瞄準,麻煩就大了。」說完,又大笑了起來。
飯吃一半,那醫生跑過來,舉著杯敬妻。臉紅紅的,看來有幾分醉了。喝下酒,話
匣子打了開來:「妳知道在美國,醫生自殺率最高的是哪一科嗎?」
他拍拍自己胸脯:「是眼科醫生!」停了幾秒鐘,抬起紅紅的眼睛:「想想!揭開
紗布,就是宣判。看見了?看不見?你為病人宣判,也為自己宣判。問題是,前一個手
術才失敗,下一個病人已經等著動刀,你能傷感嗎?所以我從來不為成功的手術得意,
也不為失敗的手術傷心,我是不哭也不笑的。只有不哭不笑的眼科醫生能做得長,也只
有不哭不笑的眼睛看得清,使病人的眼睛能哭能笑。」
他這幾句話總留在我的腦海,有一天在演講裡提到,才下台,就有一位老先生過來
找我。老先生已近八十了,抗戰時是軍醫,他拉著我的手,不斷點著頭說:「老弟啊!
只有你親身經歷,才會相信。那時候,什麼物資都缺,助理也沒有,一大排傷兵等著動
手術,抬上來,開刀,才開著,就死了。沒人把屍首抬走,就往前一推,推下床去,換
下一個傷兵上來。」
我把眼睛瞪大了。
「是啊!」老先生很平靜:「死人可以等,活人等不及啊!有時候手術檯前面,堆
了一堆屍體。救了不少,也死了不少。你能傷心嗎?你有時間去哭去笑嗎?所以,只有
不哭不笑的能撐得下去,只有不哭不笑的醫生,能教更多人。」
***
到深山裡的殘障育幼院去。才隔兩年,老師的面孔全不一樣了。
「一批來、一批去,本來就是如此。」院長說:「年紀輕輕的大學畢業生,滿懷理
想和愛心,到這裡來。抓屎、倒尿,漸漸把熱情磨掉了,於是離開。然後,又有新的一
批跟上來,不是很好嗎?」說著,遇見個熟面孔,記得上次我來,就是他開車送我。
「王先生是我們的老義工了。」院長說。
我一怔,沒想到那位滿臉皺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竟然是不拿錢的義工。
「他在附近林班做事,一有空就來。水管破了,今天他忙死了。」
「他是教友嗎?」
「不!他什麼都不信。他只是來,只是做,做完就走,隔天又來。你不能謝他,他
會不好意思。只有這種人,能做得長。」
***
到同事家裡做客,正逢他的女兒送男朋友出國,兩個人哭哭啼啼,一副要死的樣子。
「年輕人,太愛了,一刻也分不開。」同事說:「只怕很快就要吹了。」
「這算哪門子道理?」我笑道。
「等著瞧!教書教幾十年,我看多了,愈分不開,變得愈快。」果然,半年之後,
聽說兩個人吹了。都不再傷心,都各自找到新的戀人。
想起以前研究所的一位室友,不也是這樣嗎?
剛到美國的時候,常看他打越洋電話。在學校餐廳端盤子,一個鐘頭三塊錢,還不
夠講三分鐘的電話。
常聽兩個人在電話裡吵架,吵完了哭,哭完了又笑。
女孩子來看過他一次,也是有哭有笑。激情的時候,把床欄杆踢斷了;吵架的時候
,又把門踹了個大洞。
只是,當女孩回台灣。他神不守舍兩三天,突然說:「才離開,就盼著再碰面;才
碰面,心裡又怕分離。愛一個人,真累!」
然後,他去了佛羅里達,不久之後結了婚,娶了一個新去的留學生。
***
少年時,我很喜歡登山。
記得初次參加登山隊,一位老山友說:「我發現在登一座高山之前,哪些顯得特別
興奮的年輕人,多半到後來會爬不上去。因為他們才開始,心臟就已經跳得很快,又不
知道保存體力。倒是那些看起來沒什麼表情,一路上很少講話,到山頂也沒特別興奮的
人,能登上一座又一座的山峰。」
也記得初登山時,常對著群山呼喊,等著聽回音。有時候站在幾座山間,能聽到好
幾聲回音。
有一次正在喊,一位老山友卻說:「別喊了!浪費力氣。真正登到最高峰,是沒有
回音的。」
不知為什麼,最近這兩段老山友的話,常襲上我的腦海。我漸漸了解什麼是「多情
卻似總無情」、「情到濃時情轉薄」,也漸漸感悟到什麼是「太上忘情」、「情到深處
無怨尤。」
只有不喜不悲的人,能當得起大喜大悲。也只有無所謂得失,不等待回音的人,能
攀上人生的顛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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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的愛】
我們只有一個身體,卻可能有許多「生死與之的愛」。
使我們常不得不放下一群羊去找另一隻迷失的羊……
《無限的愛》
女兒畫了一顆大大的紅心,又在上面用各種彩色筆,寫了七行「我愛你」。
「為什麼要寫七行?」我問她。
「因為我們家裡有七個人。」小丫頭一行行指著說:「我等下要把它剪成一條條。
一條給你、一條給媽媽、一條給哥哥、一條給公公、一條給奶奶、一條給婆婆。」
「還剩一條呢?」
「給我自己。」
「哦!」我笑了起來:「原來妳的愛只有七分之一,這麼一點點給了爸爸!」
小丫頭猛抬頭,瞪著眼睛喊:「不!每個人都是全部!」
「妳只有一顆心,怎麼可能呢?」我又笑著逼她。
「當然可能!」小丫頭居然哭了起來,大聲喊著:「通通都有通通。」
***
聽過一個有趣的故事──
一位婦人帶著兩個很小的孩子坐公共汽車。下車之後,車開走了,才發現有個孩子
沒跟下來。
婦人急了,將手上的孩子一把交給路人:「幫我看著這個孩子。」話沒完,就飛奔
去追公共汽車。
追了好幾站,居然真被她追上了。把孩子拉下車往回頭跑,跑到「原點」,發現交
給人的孩子又不見了。原來路人不敢負責,把孩子送去了警察局。
婦人哭到警察局,看到孩子,不哭了,回頭就給身邊孩子一巴掌:「都怪你沒下車
,差點弟弟也掉了。」
警察看不過去,說那婦人:「明明是妳自己錯,先掉了那個孩子,又扔下這個孩子
,妳自己有沒有腦筋啊!妳是不是比較愛那個,比較不愛這個啊!」
「愛就是愛,我統統愛,有什麼好比較?」婦人不服氣地說。
***
有個朋友,生活苦,又連生五個小孩。
作母親的眼看女兒一個接一個生,怎麼教、怎麼勸,都沒用,氣得逢人就說:「我
女兒有一天要是累死,那絕不是累死的,是笨死的!」
有一天出去,由女兒開車,一個孩子掛在懷裡,一個孩子綁在前座,三個大的關在
後座,由老太太管理。
一路五個孩子大哭小叫,老太太頭都要炸了。卻見女兒在高速公路上,一邊開車,
一面回頭盯著搗蛋的孩子笑。
「妳專心開車!回頭看什麼?」老太太吼。
「我看他們好可愛!」老太太後來對我說:「要是有一天,我女兒出了車禍,絕不
是技術不好,而是愛得太多。」
***
到一個朋友家作客,她一面為大家斟酒,一邊說大孩子該出門約會了。果然,話才
完,大孩子就從樓上下來,匆匆衝出門去。
吃飯時,她一面端菜,一邊對丈夫說「該開演了。」原來當天晚上,他家的老三在
學校有表演。
飯後聊天,她一邊為大家倒茶,一邊說「老二該到家了。」跟著就見老二進門。
「好像三個孩子全在妳的算計中。」我笑道。
「不是在算計中,是掛在心裡面。」她指指心:「我這個作媽的,沒辦法把自己拆
成三份,但是可以把心分成三份。」
「每個孩子三分之一?」
「不!每個孩子都百分之百。」
***
常聽作父母的問孩子:「你比較愛爸爸,還是比較愛媽媽?」
常聽子女不平地問父母:「你們比較愛哥哥、姐姐,還是愛我?」
也聽過夫妻吵架,一方質問對方:「你到底愛我,還是愛你媽?」
問題是,愛像蛋糕嗎?這邊切多一點,那邊就剩少一些。抑或愛能同時向幾個對象
表達出百分之百?
曾在電視裡,看見一位貧苦的黑人母親,摟著她的一群兒女說:「我很窮,幸虧我
有許多子女,許多愛。我能給他們每個人百分之百的生命,也能給他們每個人百分之百
的愛。愛就是生命!」愛是生命,生命是為了愛!
當我們能為所愛犧牲生命時,就表現了百分之百的愛,因為犧牲的是百分之百的生
命。只是,我們唯有一個身體,卻可能有許多「生死與之的愛」。使我們常不得不放下
一群羊,去找另一隻迷失的羊。如同那位母親,扔下一個孩子,去找另一個,再回頭找
這一個。
或許這就是愛的矛盾吧!我們與其恨自己有太多的愛,卻只有一個身體,一個生命
,不如說:「謝謝上蒼,雖給我一個身體,卻能讓我有許多愛,愛自己、愛親人、愛朋
友、愛大地、愛生命。每個愛都是真真實實、完完全全。且愈愛愈深、永永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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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疼愛一生】
我祈禱她能做個永遠快樂的小婦人,
讓我呵護著,較輕鬆鬆、快快樂樂地長大,
找到那個屬於她的他,被他疼愛一生……
《被他疼愛一生》
朋友的孩子結婚,教堂裡樂聲悠揚,新娘在父親的牽引下,走上紅地毯,黑人女歌
手唱出瞭喨的讚美詩。
「好美喲!」前座三個女孩,小聲地交談。
「什麼?」
「歌聲!」
「還有教堂。」
「對!就是這種感覺,好神聖、好完美!」
「好嚮往!」
「可不是嗎!我可以不嫁人,但一定要結婚!」
「對!一定要來教堂,結這麼一次婚!」
***
小時候,我家樓下開了一所「女子英文秘書班」。學生不多,所以都成了熟朋友。
有個女孩,大概才十八、九歲,總帶著一團線和鉤針,一下課就織,連聊天、看電
視,手都不閒著。
「我喜歡這種感覺,慢慢地,一針、一針,好像在想事情,又好像沒有想,讓陽光
灑進來,微風吹進來,好像小時候看見的媽媽。」然後,她歪歪頭,笑笑:「好想結婚
唷!但一定要嫁個有錢的丈夫。」
「為什麼?」我問。
「有錢丈夫才能買大沙發、大鋼琴、大餐桌、大冰箱,讓我擺我的針織啊!」
***
到馬來西亞巡迴演講,一群年輕人,開輛小巴士,由吉隆坡送我去檳城。
女孩們不斷放一捲台灣買的錄音帶,並跟著其中的歌聲,輕輕地哼,微微地搖擺。
「為心愛的人做一份早餐……」一群小女生用短短的音,輕靈地齊唱,歌聲帶著笑
意也串著夢想。
「好想結婚喲!」一個女生說:「好想為他做一份早餐。」
「可是妳連男朋友都沒有!」另一個女生笑她。
「所以要找一個,找一個睡起來像大孩子的。然後,在他輕輕的鼾聲中,我偷偷溜
下床,為他燒好一份可口的早餐,再讓他在咖啡的香味中醒來。」
「好美喲!」一群女生一起喊:「好想結婚喲!」
***
一個以前教過的女學生來訪。
「現在上班愈來愈辛苦。」她搖著頭說:「男人不再把我當女生看,把我當女人看
。」
「難道以前不一樣嗎?」
「以前我小,他們比較客氣。」
「他們現在對妳不客氣?」
「應該說沒以前那麼疼愛,呼來喊去地。」停了一下,她抬起頭瞪大眼睛說:「老
師,你知道嗎?女生是應該被疼愛的。我要找個疼我的男人,我好想結婚喲!」
***
閒聊時,我對秘書提到學生的話。
秘書一笑:「她講得真對!女人哪!最能幹的有『幫夫運』,最幸福的有『旺夫運』
。」
「有什麼不同嗎?」
「『幫夫』多辛苦啊!妳要幫著丈夫應酬,幫著丈夫打拚。還是『旺夫』好,妳只
要乖乖在家守著,做個可愛的小女人,讓丈夫疼愛,買好吃的、好穿的、好戴的回來給
妳享用。」
「這怎麼會旺夫呢?」
「當然會旺夫,丈夫為了家裡可愛的小女人,拚命努力,拚命賺錢,愈賺愈多,還
能不旺嗎?」她神秘地一笑:「所以啊!女人就要作女人,發揮女人的長處,站在男人
背後,守著他的窩,拴著他的胃,牽著他的心。為他披上鎖甲、騎上戰馬,再拋給他一
朵花、一個吻。讓他勇敢出征、奏凱而歸!」
***
每次把小女兒抱在膝上,餵她吃東西,我都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好像出外覓食的
公鳥,把蟲放進小鳥的嘴裡。
然後,我便想,等她長大了,作了媽媽,一定也會這樣餵她的孩子。不過我又總會
笑笑,心裡對女兒說:「希望妳有旺夫運,先找到個疼妳的丈夫,像我一樣,把妳抱在
膝上,把最可口的東西,放在妳的小嘴裡。」
過去我盼望她做個女強人,要比男人都能幹。不知為什麼,我近來改了。常想起那
個鉤桌巾女生的話。想我的小女兒,有個大房子,坐在窗前,慢慢地、一針一針地鉤。
讓陽光灑進來,風吹進來……
我祈禱她能做個永遠快樂的小婦人,讓我呵護著,輕輕鬆鬆、快快樂樂地長大。
然後,找到那個屬於她的「他」,被他疼愛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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